当前位置: 工艺门 >> 工艺门资源 >> 当古代相剑师遇上现代刀剑,他们的标准还靠
大约春秋晚期,出现了一门很玄妙的方术,相剑术,由此也催生了一批相剑术士。这些相剑师们有一套自己的标准,观其剑,则可辨其利弊。《吴越春秋》中,便记载了秦客薛烛为越王允常相剑的故事。
传说赵王聘请欧冶子打造了五枚名剑,即纯钧、湛卢、豪曹、鱼肠和巨阙。秦客薛烛擅长相剑,赵王于是拿出宝剑与他相看。薛烛道,宝剑向来色泽并见,豪曹则黯然无光,毫无神韵;宝剑皆金锡和同,巨阙却无此光景;宝剑应纹理顺畅,鱼肠却倒本从末,是逆理之剑。因此判定皆非上好。直至见了纯钧,才惊道:“光乎如屈阳之华,沈沈如芙蓉始生于湘,观其文如列星之芒,观其光如水之溢塘,观其色涣如冰将释,见日之光,此纯钧者也。”又见了湛卢,断定亦是无价之宝剑。
从薛烛相剑来看,古代相剑师主要是由器身外观,包括纹理、色泽等方面来进一步推测剑的工艺品质,这似乎与现代的一些标准不谋而合。那么,如果用古代的相剑标准,来判断现代刀剑的优劣,会是什么情形呢?
《居延新简》中,有名为“相利善剑刀”的古书残简,这是难得保存比较完好、内容比较系统的古代相剑册,我们就以其中的标准为例,相一下现代刀剑。
简文云:“以不报者及新器者之日中,骍,马赤黄。”意思就是把刀剑置于日光下,如果光泽呈现黄色,那就不是。究其原因,《吕氏春秋》中说过:“白所以为坚也,黄所以为韧也,黄白杂则坚且韧,良剑也。”剑呈黄色,说明剑器过于柔软,硬度不够。
事实上,所谓“黄白”,在青铜器时代分别指两种不同的材质,“黄”是铜,“白”是锡,这两种不同的剑材加热熔融、折叠锻打,可以打造出更坚韧的复合型刀剑材质,薛烛相剑中所谓的“宝剑皆金锡和同”,也是精良的折叠锻打工艺之效用。
如果以此相剑标准来看,现代刀剑中,似乎只有大马士革刀能入围了。因为现代大马士革工艺,其实就是将古代的折叠锻打工艺一以贯之,把几种钢材加热折叠锻打,兼收其优势,打造出刚柔并济的复合型钢材。不过现代大马士革工艺,更多的价值在于古法锻造、用于刀剑收藏,而非像古代那样,是锻造刀剑的不二法门。
此外,简册中论“剑文”的部分,约占全册的一半。所谓“剑文”,是指刀剑经过特殊工艺处理后,形成的各种“异光花纹”。古代相剑师对花纹的执念很深,在他们的观念里,刀剑若“无文”,那几乎可以断定为“弊剑”。不过,有花纹也未必是良剑,比如一些剑文“云气相逆”,也属于弊剑之列。
“云气相逆”,实际就是剑文的脉络给人纹理不畅的感觉。《淮南子》用“缠绵径冗,似而疏”来形容好的剑文,可见好的花纹应当缠绵勾连,结构浑然,密集清晰却不交杂。这一点可以直接与现代花纹刃对应。而且十分有意思的是,古代相剑师和现代人一样,苦于作假的花纹刃,所谓“相剑者之所患,患剑之似吴干者”,因此这一点也是他们鉴别刀剑优劣的重点。
不过,对于剑文,简册中还存在一种迷信的观念,认为“斗鸡、征蛇文者,粗者,皆凶不利者”,现代来看,只是古代锻造技艺不精、偶然因素太多的结果罢了。
综上可见,无论古今,鉴别刀剑是否为良刃的基本原则并无太大改变,都是从外观是否合眼,延伸到性能是否优良。现代大马士革刀由于采用了折叠锻打的古法工艺,因而很完美地与古代相剑标准相契合。不过,现代工业可以在钢铁冶炼时,精准控制各种元素的比例,从而锻出古代相剑师们以为的“白刃”。要是碰上了这种超级钢,多厉害的相剑师,想必也束手无策了。